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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不修邊幅的怪人，曾經是美國共產黨黨員，並做過蘇聯間諜；他在四○年代檢舉國務院高級官員希斯（Alger Hiss）是共產黨特務而震撼全美。他的雙重人格以及他掀起的舉報風波，徹底改變了美國政治體質的風貌。

    　威泰克．錢伯斯（Whittaker Chambers）是美國近代史上最具爭議性的人物之一。喜歡他的人，歌頌他；討厭他的人，鄙視他。

    　這個不修邊幅的怪人，曾經是美國共產黨黨員，並做過蘇聯間諜；他在四○年代檢舉國務院高級官員希斯（Alger Hiss）是共產黨特務而震撼全美，剛選上眾議員的尼克森在錢伯斯對抗希斯的大案中初試啼聲，開始嶄露頭角。錢伯斯一度是〈時代〉周刊最有才華的主筆，也是〈時代〉創辦人魯斯最欣賞的資深主編。保守派雜誌〈國家評論〉出版人威廉．巴克利最崇拜他，邀他寫稿，使錢伯斯成為二戰後美國保守主義的教父。

    　一九○一年愚人節那天，錢伯斯先生出生於紐約長島一個問題家庭，畫家父親長年不在家，祖母有精神病，弟弟自殺。錢伯斯在麻州威廉斯學院讀了一學期即轉到哥倫比亞大學，他的同學包括日後成為哥大教授的文學家屈里林（Lionel Trilling）和美術史家沙匹洛（Meyer Shapiro）。錢伯斯勤奮讀書又擅長寫作，師長和同學都預測他將來會當詩人或作家，結果他成了一個不滿現實、痛恨資本主義社會的激進派。他在一九二四年讀了列寧介紹蘇聯的著作，大為折服，從而認定他的不幸家庭和可厭的美國社會就需要專制專權的制度來整頓。於是，他在一九二五年參加入美國共產黨（當時稱美國工黨）。

    　一九三二年，錢伯斯奉黨之命轉入地下工作，當起了蘇聯間諜，為蘇軍總參謀部情報總局（GRU）效命，向潛入聯邦政府的十幾位蘇共間諜蒐集情報，其中包括希斯和抗戰時主張美國援華的居里（Lauchlin Currie）。錢伯斯天生就是一個極端不快樂的人，為人處世充滿了矛盾、神秘、陰鬱。他有妻有兒，但他也是狂熱的同性戀。錢氏做了六年後，極厭惡蘇聯共產黨和史達林的恐怖手段，決定一九三八年脫黨並於一九三九年向國務院坦承有十八位前任和現代政府官員是間諜或是共產黨同路人。聯調遲至一九四二年始約談他。從一九三九至一九四八，錢伯斯成為〈時代〉周刊編輯部的一位新星，他先寫書介或藝評，然後專門寫封面故事。

    　正當錢伯斯的〈時代〉生涯如日中天之際，他的命運發生重大轉折，眾議院非美活動委員會（HUAC）於一九四八年八月三日傳喚錢伯斯出席聽證會，要他把手中的特工名單交給委員會，但他僅指控希斯是共產黨員，而未說他是間諜。曾出席過雅爾達會議並且是舊金山聯合國成立大會秘書長的希斯（哈佛法學院畢業），一開始就撒謊，他說他根本不認識錢伯斯，在錢氏提出各種證據（包括藏在南瓜裡的膠捲）後，希斯始改口說他記錯了，菜鳥眾議員尼克森狂攻希斯的賣國行為，從此反共打手聲名大噪。由於間諜追溯期已過，希斯以作偽證（perjury）之名被起訴，一九四九年初審無結果，一九五○年一月被判五年徒刑，入獄四十四個月後獲釋。希斯於一九九六年以九十二歲高齡去世，仍不承認自己是美共黨間諜和特務，但近來陸續解密的美蘇檔案皆證明希斯有問題。

    　錢伯斯於一九五二年發表自傳〈目擊者〉（Witness）大獲好評，好萊塢三流影星雷根說他讀了〈目擊者〉之後，決定棄民主黨而加入共和黨，一九八四年雷根追贈錢氏總統自由勳章。自由派史學大師施勒辛格亦認為〈目擊者〉是美國最偉大的自傳之一。錢伯斯死於一九六一年，終年六十。他的雙重人格以及他掀起的舉報風波，徹底改變了美國政治體質的風貌。

• 2010.05.18 中國時報 / 林博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