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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三張臉孔，看似虛實交錯，卻又如此熟悉；隱然各自獨立，實則相互關連。第一張是馬英九總統戒慎恐懼的臉，第二張是郝龍斌苦惱鬱悶的臉；第三張是蔡英文、蘇貞昌不動聲色，神祕莫測的臉，還有現在民進黨諸雄乃至綠營基層群眾，志得意滿的群像。

    　年底的五都選戰是一場效應複雜，空前詭譎的交鋒，也是傳聞、臆測最多與曖昧性最高的選戰。而這最微妙的關鍵，就在牽涉到二○一二總統大選的進退謀略，既基於過去的歷史經驗，又充滿未來的想像性，乃至兩難的非邏輯性。最近，許信良一番「五都無論勝負，蘇蔡皆已非二○一二總統候選人」的論述，神來一筆，直接地引爆了其間的矛盾與心結。

    　從蘇蔡投入五都選戰以來，有關兩人到底是選真的、還是選假的臆測，從未稍止，如今更因為民進黨選情看好，傳聞又產生了發酵甚至質變。依常理，選戰原本就是要打贏，真想「獨孤求敗」然後又敗中取勝，放到現在來看，要嘛是天算不如人算，要嘛就是過去的歷史經驗太過誘人。這兩種可能性交集的根據，主要當然是因為當年陳水扁敗選北市，進而攻略總統大位成功的先例。

    　但許信良說得好，如果蘇蔡兩人在五都敗選，以北市郝龍斌之弱、還有整個中央黨部人力與資源幾乎都已搬到新北市，五都選戰既是大諸侯們各憑本事打來的江山，「這樣都選輸，民進黨的生態還會讓你再選總統嗎」？而如果都選贏，以蘇蔡許下的政治承諾，加上如今社會對政治人物的要求，民進黨也不可能允許兩人臨陣脫逃。

    　其實許信良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沒說到，那就是陳水扁當年的先例終究是渾然天成，極難複製的。阿扁當年曾經攻佔首都，不僅是戰功彪炳，全黨必須還他公道，更因為放眼全黨，他是當時唯一足以奪取天下的主帥。從選民心態上來看，阿扁選上總統乃是事後諸葛，順勢而為，如今若有人謀畫於先，或是被渲染成如此設計，在時空丕變下，欲以人算凌駕天算，以民進黨的生態和選民的觀感，委實難矣！

    　回到藍營這邊。馬英九與他的團隊因為去年八八風災的表現而重挫，過去自我感覺良好，曾經不可一世的心態，至少外在上有了不少改變，而如今郝龍斌又像是在重走馬英九的老路；問題是，郝的魅力又遠不如馬，因此他的調整效果也就倍極艱辛。傳言所謂他與李永萍非國民黨正統而遭到內鬥，其實是倒果為因，畢竟當前郝的困境，主因並非綠營攻略如何出色，而是藍營選民對他能力不濟的反感所致；而這也是蘇貞昌保持低調不予追擊，避免因火上加油，導致北市藍營基本盤反彈團結的潛因。

    　選民的心敏感而善變，笑過的臉會轉為哭臉，愁苦的臉也有機會翻為笑臉，哭笑不得、翻臉如翻書，就在選戰與選民的交織中快速變化。曾經風捲雲揚的馬英九似乎感受到了，老實而鈍拙的郝龍斌也在嘗試改變中，但效果如何終究還得選民檢驗；現在氣勢如虹的民進黨五都戰將、蘇蔡雙雄還有綠營群英，連最後真正的勝利都還未取得，又有多少驕兵的本錢呢？

• 2010.09.21 中國時報 / 張景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