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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識一位大陸導演,高幹子弟,一塊侃電影很開心。談抗戰兩句話就翻臉,他說八年抗戰都是八路軍打的,戰績有百團大戰、平型關大捷。國民黨軍隊沒打過鬼子,忙著消滅共軍。他的現代史知識僅限於「黨」的教材。

兩岸關係改善,有一個兩岸合辦的:「浩氣長流:抗戰巨卷史詩畫展」在台北展出。製作五年,卷長八百多公尺,高兩米,畫中有一千多位抗日英雄的肖像,由多位大陸畫家繪成,號稱是世上最長的畫卷。姑不論這幅長卷的藝術價值,它的內容基本上陳述了抗戰的主要戰役,大致描繪出那個時代中華民族的血淚史,就很難得了。

幾十年來,海峽兩岸都把現代歷史當作政黨宣傳工具,為了短期的政黨利益、政策推動,肆無忌憚的扭曲、誣衊、抹殺這段血淚史實。這次算是大躍進,對岸竟然比較如實地講抗戰史。畫卷上,十分之九都是鮮為人知、或早被遺忘的國軍陣亡將士,在畫卷前默默憑弔,也是晚輩最起碼的一絲悼念吧!惜乎參觀的人不多。其實這個展覽最需要去的地方是中國大陸各省市,到時我一定要請那位導演去看,下次再聊抗戰史。或許這只是對台工作的材料,內地民眾根本不必知道?

還是看到苦心孤詣的「統戰」運作。文人方面凸現當時的左派人士居多,在背景部分複製舊報紙上,有毛潤之的詞:沁園春,詠雪。蔣中正、周恩來悼念張季鸞的電文並列等。草率粗糙的地方也處處可見;老舍寫成老捨、郁達夫變成鬱達夫、余餘、芸蕓不分。對台統戰工作,辨別、使用正體字是基本功,五年才完成的展品、遠渡千里,就這麼錯別字連篇的戳在那裏,供人觀賞、恥笑?

有人說,抗日戰爭是海峽兩岸的最大公約數。兩岸有今日的安定繁榮,皆拜賜於抗日戰爭的勝利。中國是戰勝國,廢除與列強數百年來簽署的不平等條約,才見到今日所謂的大國崛起。為抵抗日軍而犧牲的千萬軍民,以鮮血灌溉了後世的成長與茁壯。可悲的是日後的兩岸政府,基於私心,都沒有還給抗戰歷史應有的地位。

日本帝國政府,出兵百萬,在中國燒殺擄掠八年,熬到勝利,那位英明領袖,一句「以德報怨」不用賠償了!後來有更英明的領袖,急著和日本建交,血債也一筆勾銷,連一聲道歉也不要,還衷心感謝日本發動侵華戰爭,促使他們取得政權。

食髓知味,日本黨政領袖就年年大張旗鼓,到靖國神社拜祭甲級戰犯。他們的教科書重新講述這段歷史,日軍「進入支那」(想幫助落後的支那人)、南京大屠殺純屬捏造,等等。

偉大的、正確的、光榮的黨,只讓老百姓知道一小部分誇大的、扭曲的抗日歷史,知道了全貌它就不正確、光榮、偉大了嗎?奉中華民國正朔的台灣,也開始對抗戰的說法逐漸「皇民化」了。有人稱抗戰勝利為「終戰」、政客去靖國神社頂禮、說台灣的慰安婦賺錢心切,自願獻身。有歷史考題把「日軍侵華」改為「軍事西進」,因為「侵略」帶有道德性的譴責。為抗日捐軀的後裔,如今還要推崇越國殺人兇犯的道德?這般的貼心、巴結,未能感動扶桑主子,台灣漁船若膽敢在釣魚台海域出沒,就抓人、追船、撞為兩截。

多少中華抗日英魂,年年無人聞問,可能就此從子孫的記憶中消失。小老百姓哪敢妄論賠償、血債血還。要的是一點知的權利,還原歷史吧!當政者刻意矇蔽歪曲歷史,只會使無辜的民眾無知、忘本。一個無知又忘本的族群,災難就在前面不遠。

 

(作者為電影導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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