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富士康萬般無奈地提前宣布大幅調薪30%,本田汽車也在強大的罷工壓力下將薪資提高24%;大陸沿海地區的工資全面上升的趨勢已不可挽回:加上缺工問題並未解決,2008年實施的《勞動合同法》則賦與勞工理直氣壯地爭取自身權利的後盾,有尊嚴的勞動、保障勞工福利的呼聲甚囂塵上,2010年的大陸,何其神似1986年的台灣。
當時的台灣高速發展30年,廉價勞動早已發掘罄盡,而平均所得又遙遙領先周邊開發中的經濟,本已不適合再勉強發展加工出口業。
1986年之前的金錢遊戲、資金氾濫、《勞動基準法》的實施、缺工問題日益嚴重、基層勞動薪資飛漲、新台幣在美國壓力下大幅升值,種種因素相加相乘,就讓引導經濟高速發展乃至製造經濟奇蹟的加工出口業,一夕之間流落四方,台灣經濟也自此每下愈況,勉強依恃繼之而起的高科技產業及以大陸為主的下游加工基地的出口,維繫4%上下的成長率。20年於茲,難以再復當年盛況。
大陸自1990年代緊跟著台灣與東南亞諸國的腳步,以加工出口業做為推動經濟高速成長的主要引擎,20年來,在人類經濟史上開出輝煌的新頁。但2008年以來,幾乎與台灣當年如出一轍的種種因素因緣際會,將刨空加工出口業的根基。而環目四顧,從東南亞、南亞、中亞一直到非洲,幾十億人正虎視眈眈,要以更低廉的薪資、更慷慨的政策,攘臂奪取此一確實可以快速致富的寶貝。
工資全面且持續往上升,是加工出口業的大忌,嚴重的缺工問題更是致命的打擊,加工出口業退出沿海地區已指日可待。
當初台灣的西岸加工出口業大量外移,執政的李前總統也曾高喊產業東移,要讓工資低廉的東海岸承接這一塊大餅。
結果完全徒勞無功。因為加工出口業兩頭在外的特性,高度仰賴低廉的海運降低其沉重的運輸成本。
如今富士康也高喊西進設廠,將主力工廠遷移到內陸的四川;對一個長年浸淫加工出口業,賴以稱雄兩岸的經營者而言,不可能對此懞然不知。
除非另有所圖,打算轉向內需市場,開拓新的發展方式。
不過,加工出口業與內需市場原本既是井水不犯河水,兩者發展條件大不相同,中間的鴻溝難以跨越,而且彼此的功能相去太過懸殊,絕非短期間可見成就。即使時間夠長,如台灣,20年也未有寸進。
不論如何,2010年的大陸,猶如1986年的台灣,一個時代就要過去,高速成長將如過眼雲眼;下一步,該怎麼走?
2010.06.04 旺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