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誠鼎峰社區

      最近富士康員工接連跳樓自殺的悲劇，引起媒體普遍關注，在無數的新聞報導中，我倒是注意到大陸境外媒體引述了深圳人大代表楊劍昌的評論，他說如果政府特別是工會及早介入，果斷行動，情況就不會這麼糟。這話說的完全正確，講到了要害，不過，這裡要談的不是工會，而是楊劍昌。楊劍昌是廣東省深圳市的人民大會代表，其他的身分包括深圳羅湖區工商分局消費者委員會的普通幹部、維權鬥士和曾經的下崗職工、許多人眼中的怪胎。

    　維權鬥士成民意代表

    　他揭發自己服務的國營公司以逃漏稅方式發放員工福利，結果不但被毆打，更被迫下崗。作為下崗職工，他連續五年第一個旁聽報名人大開會，盡一個優秀公民的權利與義務。到消委會後，處理民眾各種各樣的投訴：建商詐欺、美容毀容、新居漏雨等等，還被黑心地產商控告，毆打、車禍等事故接踵而來。楊劍昌另一個「創舉」，則是曾用肉身阻攔他工作的分局領導搭乘的巴士，這批領導準備去外地開「總結會」，「放鬆放鬆」。他這一擋，替人民省了十多萬人民幣。

    　當上深圳市人代後，他一面從事消費者維權工作，一面在人大中積極提案，甚至接受選民陳情，向法院反映司法不公的案件，引來「立法干預司法」的爭議。

    　楊劍昌從一個好公民變成一個盡職的人大代表，這樣的例子在中華人民共和國並不是非常多見，有許多人倒是從關心時政的公民變成了反革命罪犯或是異見分子。

    　今年5月楊劍昌再度連任，根據大陸人代制度，楊劍昌是由羅湖區人代間接選舉當選的，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楊劍昌經驗」能不能複製，在怎樣的條件下可以複製，是個大問題。

    　比較多討論的則是縣、區及其以下鄉鎮人代的選舉，因為這是由直接選舉產生的。依照大陸《選舉法》，候選人提名有兩種方式，一是政黨和人民團體的「組織提名」，一是選民或者代表10人以上的聯名推薦。那是不是想參選人代的人，找齊了10人連署就成了候選人呢？問題沒那麼簡單。

    　其中一個關鍵在於法律規定「由選民直接選舉的人民代表大會代表候選人，由各選區選民和各政黨、各人民團體提名推薦」，再「由各該選區的選民小組反覆醞釀、討論、協商，根據較多數選民的意見，確定正式代表候選人名單」。這個「醞釀、討論、協商」要怎麼進行，怎麼從眾多的候選人中產生「正式候選人」，影響十分重大。

    　獨立參選有成功個案

    　不過，30年來，大陸不斷有「參選運動」出現。1979年《選舉法》實施縣一級人代的直選，不少大學生投入競選運動，有8人在北京市海淀區當選。87年李淑嫻在海淀區，92年曾建余在四川瀘州市，98年姚立法在湖北潛江市等也都突破障礙當選過人代。2003年，深圳、北京、湖北、四川等地更湧現群體參選，出現了台灣熟悉的宣傳車、助選團和競選辦公室。知名的維權人士、公盟的許志永等人當選，許後來連任，至今仍是海淀區人代。

    　人民的基本民主權利，除了選舉被選舉，還有罷免。今年4月，湖南漵浦縣選民就曾罷免了一位因案被判緩刑的人代。然而大陸評論界普遍認為，這是官方動員型的「打死老虎」，因為民意與官意正巧吻合，所以罷免順利通過，但是卻缺乏「複製」意義。多年來，在天津、湖北、深圳、新疆等地都有許多選民提出罷免案，卻遭官方阻撓而無法成立。

    　大陸有沒有可能和台灣當年一樣，多元的民主力量逐漸以合法選舉的方式在體制內生根、改造體制呢？或許，以中國幅員之廣、各地政情之複雜，大概很難沿用台灣「地方包圍中央」的口號。但是，姚立法、許志永、楊劍昌等人的參政活動，已經讓當地民眾看到一個真正的民意代表能夠發揮怎樣的作用，如何改變民眾的生活。在一些地方或許有機會出現「民主割據」、「民主特區」，一點一滴的改變中國政治，直到滴水成河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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