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建會籌拍《國父傳》紀錄片,「史觀派」與「人性派」吵得不可開交,其實仍待「公開招標」,一切都言之尚早;相對而言,大陸方面已在籌拍《辛亥革命》,未聞「史觀/人性」之爭,只說必是「史詩」級的世紀巨構,將由台灣演員趙文瑄飾演孫中山。

《國父傳》是為中華民國一百年國慶而拍,《辛亥革命》則是為武昌起義百周年而拍;同一題材,卻各自貼了不同的政治標誌。這兩部片子,可謂將是兩岸六十年來首次運用大眾媒體(影片),對「孫中山」及「中華民國」同時提出論述與詮釋,這當然會被視為是一場歷史詮釋權的競賽。

《國父傳》是紀錄片,須有歷史論述的深厚功力;《辛亥革命》是商業電影,須斟酌市場口味。想像中,這兩部片子至少皆應有超越香港影片《十月圍城》之處;雖然該片在香港得獎甚多,片中的孫中山也能進入觀眾心中。

已經有人開始擔心:《國父傳》的成績會不會不如《辛亥革命》?中華民國在一百年國慶拍《國父傳》,這不該是應景之作,而應當要用中華民國一百年積累的歷史心得,拍出一個「史觀」與「人性」交融的孫中山來。何況,孫中山是中華民國的國父,而中華民國在台灣又已大體實現了三民主義中的民權與民生(民族問題不是台灣單方面所能解決,是兩岸共同的課題);台灣具有這種「主場優勢」,其實沒理由認為《國父傳》會不如《辛亥革命》。所以,台灣倘以「紀錄片」這種主觀操持為主的手法,竟仍不能為「孫中山加中華民國」拍出一篇「史詩」,恐怕只能責怪製作者技不如人了。

大陸籌拍《辛亥革命》,可以視為進入歷史的「客場」;因此,如今發願以「史詩級」的標準來籌拍《辛亥革命》,僅以此種膽識而論,已可給予高度肯定。因為,這可能表示,北京當局在「孫中山」或「中華民國」這類題目上,不但願意面對觀眾,也願意面對歷史。有了這種膽識,始有可能拍出一篇「史詩」。

對於北京當局而言,孫中山不只是一個歷史人物,也不只是「革命先行者」或「現代中國之父」;更重要的是,孫中山是中國國民黨的總理,是中華民國的國父,而中華民國正將在台灣慶祝這個「亞洲第一個民主共和國」的一百周年國慶。所以,北京當局籌拍《辛亥革命》,這可能亦意味著,中共不但願意面對歷史,也願意面對兩岸的現實。

人死不能復生,但「歷史」卻是會「復活」的「生物」。孫中山已死,但孫中山的歷史在大中國的歷史上卻已然死而復生。由於國共內戰在一九四九年分出勝敗,勝者壟斷了歷史詮釋權,將「辛亥革命」降格,將「抗日戰爭」扭曲,孫中山也同時失去了應有的且當之無愧的歷史評價;但是,當去年中華人民共和六十周年國慶之日,孫中山是天安門城樓上胡錦濤等人看得到的唯一巨像(毛澤東像在腳底城牆上,胡錦濤等首長看不到),且「馬/恩/列/斯」四位革命導師的巨像也早已從廣場消逝多年。可見,歷史會因現實的權力操作而暫時傷病或死亡,但孫中山與他的三民主義,民族、民權、民生,及「天下為公」的思想,卻必然將在中國的大歷史上永垂不朽;相對而言,中華民國在台灣的《國父傳》卻正因「史觀派」與「人性派」而爭論不休,還要「公開招標」,這難道是「史詩」的高度,還是把《國父傳》當成一齣相聲,只問抖出的包袱能否「動人」?

本報今年《元旦六論》系列社論指出,台灣是一個「辛亥革命的中華民國」與「二二八的台灣國」交相鬥爭的社會,使整個台灣成為「歷史的囚徒」;且不論孫中山的歷史地位,但大家難道不能理解,堅持孫中山這個國父,與已然實踐民主自由的中華民國,是台灣過去及今後生存發展的最大與唯一支撐?相對而言,北京拍完了《建國大業》,又拍《辛亥革命》(其實是另一部《建國大業》),此種「歷史解嚴」的膽識,令人刮目相看。

我們祝願《國父傳》及《辛亥革命》皆能有「史詩級」的成績,且如本報《元旦六論》系列所言,寄望兩岸從此能以孫中山作為共同願景的主要聯結。

 

【2010.08.14 聯合報╱社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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